翌日。

天蒙蒙亮，周家人便過來幫忙做活兒了，先挑糞去澆麥子，另外再將需要種的蔬菜移栽了。

另外姜策則將去年編的竹簍子拿到下游落差大的區域去抓魚，放好簍子後他回家和奶奶一起將河邊的水田給簡單收拾了一下。

“奶奶，水很涼，你還是別下來了，我一個人弄就行。”姜策挽起褲腳，露出精瘦白皙的小腿，然後下了田。

姜策走在田裏，“奶奶，這裏面到處都是石頭。”

“能撿出來的撿出來，撿不出來的就算了。”姜老太沒聽勸，跟著下了田，一下田她就察覺出了這兩塊地有多差：“這原主一家怎麽就拿了這麽差的地呢？”

原主一家分得的田很偏很貧瘠，收成不大好，每年交了秋稅後就不剩太多，去年被姜家大房蒙騙了，想著去搏一搏，將原本十文一斤的稻子翻倍賣出去，賺得錢拿回來給原主娶媳婦兒，剩下的錢再便宜買糧。

原本以為幾天就能拿到錢，結果了一個多月，然後留下的口糧吃完了就哦豁了！

姜老太嘆了口氣，“稍微拿幾畝好地也不至於落到一命嗚呼的結果。”

姜策說道：“奶奶，他們要是能拿到好地也不至於被騙。”

姜老太想想也對，“說到底還是太老實本分了。”

“這姜家的人怎麽就這麽壞呢？”

姜策說：“基因裏帶的吧。”

姜老太嗯了一聲，“龍生龍，鳳生鳳，老鼠的兒子會打洞，這姜家一窩歹筍裏就只出了二房這幾個好筍。”

姜策笑了笑，沒有繼續提令他十分反感的姜家的人，他看著這兩畝田，有些頭疼的問道：“奶奶，要全部翻一遍？”

“靠我們翻可不容易，等插秧的時候再找牛來翻吧。”姜老太指著跟前這一片相對比較向陽的區域，“我們將這裏稍微理平整一些我們育苗就行。”

姜老太按照自己年輕時候育苗插秧的方式來育苗，昨晚上就先將田裏的水份稍稍放掉一些，露出一點淤泥的時候便不用再放水了，另外還往裏面潑了一點肥，但是不多。

今天她們直接拿鋤頭稍微將淤泥挖一些上來，簡單的壘起來一點做苗床就行，大概一米多寬，長度也隨意，田有多長就可以做多長。

壘起來後，姜老太拿著一塊木板和姜策一起將苗床擼平，做好後已經是下午時分。

她顧不得休息，又將前些在縣城買的稻種拿了出來。

稻種是老板早就曬過的，在確定要回家來種稻子當日晚上，姜老太就用袋子裝著泡上了，泡的過程也相當於催芽，稻種拿出來後，姜老太認真的灑了上去，撒上去後又從旁邊的土裏弄了幹泥土篩細後灑在上面，這樣有利於保溫發芽。

周家嫂子幫忙澆完麥子種完菜看到姜老太還在田裏，想著時間還早，加上自己拿了十文一天的工錢，所以也去幫忙篩泥土了。

“姜嬸，你怎麽不在旱地裏弄？在田裏能發苗嗎？”周家嫂子他們都是在旱地裏育苗的。

“家裏沒地了嘛，而且我們在外做工，不能時刻回來澆水。”

這是一方面的原因，另一個方面是姜老太更喜歡在田裏育苗，因為這樣長出的禾苗更長。

雖然晚耕種一點，但絲毫不影響收成，反而更好一些。

這只是姜老太早些年的經驗，她不好和周家說，怕說了自己沒種好該怪丟人的，等秋天收了稻子他們看著好也可以學去。

周家嫂子聽到這也覺得這是沒辦法的事情，沒有地說再多也是空龍門陣！

姜老太只做了四行苗床，足夠兩畝地的耕種了，等灑上細細的泥土後，姜策將分好的竹條拿了回來。

姜老太拿著竹條一一插入稻田裏，形成一個拱形的門。

因為沒有塑料薄膜，所以姜老太和村裏人一樣去砍了一些柴搭在上面，保溫效果還挺好的，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見光，要常常揭開讓秧苗來見光，以免它們長成了韭黃樣。

許久不幹農活的姜老太揉著腰酸背痛的腰，“總算是做完了。”

姜策擦了擦臉上的泥點子，“奶奶，這就好了？”

“應該好了。”姜老太也不太確定。

姜策楞了一下，“你也不確定？”

“我都多少年沒種地了，你可不要指望我呀。”姜老太背著手往河邊走去洗腳，“自從你爹出息了，我就搬到城裏了。”

姜策笑著看著甩鍋的奶奶，“收成不好也沒事，反正我們也不指望家裏種的糧食過日子的。”

“別說這種喪氣話。”姜老太又訓了姜策一句，“我以前種得挺好的，整個生產隊我家的稻子長得最好。”

“是是是，您說了算。”姜策無奈好笑，奶奶說什麽就是吧。

兩人在河邊洗了手洗了腳，穿好鞋子背著背簍就準備回家，“奶奶你先回家，我去河邊看看有魚沒有。”

“去吧。”姜老太看了眼家裏的方向，“天快黑了，阿暖還沒回家，你過去順便喊一下她。”

“奶奶你別擔心，她多半是挖草藥挖上癮了，我這就去看看。”

姜策轉身朝河流下游的方向走去，先去看了看魚簍子，裏面只有幾條小鯽魚。

鯽魚不到三指寬，姜策也不嫌小，全部拿回家正好可以煮一鍋鯽魚酸湯。

姜策在路邊扯了一點野草將鯽魚串上，然後提著魚朝後面的山林走去，看著空無一人陰暗的樹林，他大聲喊了一句：“阿暖，天黑了快點回家了。”

隨著聲音飄遠後，聲音又慢慢飄了回來，同時還帶著姜暖的聲音：“哥哥，過來幫忙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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